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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读书会NO.7|特辑:今昔柳依依,开卷五分钟

教学人文 2020年04月16日 11:49

人/文/读/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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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 2020

人文学院



与书相伴

美好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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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罔不经过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界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界也。“众里寻他千白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界也。

——王国维《人间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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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书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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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奥维德的流放诗



刘津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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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简介



2004年获得哥伦比亚大学罗马史博士学位,目前为上海师范大学特聘教授、博导,美国德堡大学古典系教授,曾任该系系主任。研究兴趣集中在罗马城市内部社会关系、罗马帝国下层民众的生活、拉丁铭文学,以及拉丁文学汉译。专著包括Collegia centonariorum: the Guilds of Textile-dealers in the Roman West(Brill,2009)以及《罗马史研究入门》(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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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3月20日,我把我的微信头像换成了戴口罩的奥维德。疫情期间的封城、居家隔离、social distancing,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机缘,来体验流放中奥维德的心境,这是一种我以前一直难以进入的心境。古罗马诗人奥维德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他出生于公元前43年3月20日,公元8年被奥古斯都逐出意大利,流放到黑海之滨的托米斯,公元17年奥维德客死流放地。在流放期间,他修改了以前的作品,包括《变形记》、《岁时记》等等,并创作了一系列流放诗,包括《哀怨集》《黑海书简》和《伊比斯》。《黑海书简》的拉丁文名是Epistulae ex ponto,同行开玩笑地说,我们现在可以书写Epistulae ex domo《居家书简》了。奥维德曾在流放中度过大概9个生日,在一首关于他3月生日的诗中,他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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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你”指生日,当然也可以是生命中任何有仪式性的、具有纪念意义的,或者欢快的时刻。

疫情期间的禁足、居家当然不是流放,因为后者是一种惩罚,虽然奥维德语焉不详、扑朔迷离地说他并没有犯罪,他只是因为carmen et error,一部诗歌和一个过错,而遭受放逐。他的公民身份和财产并未遭到剥夺。然而,与所谓“正常”生活的偏离,焦虑不安、迷茫乃至恐慌的情绪,被边缘化的感受,程度可能不同,却可以是共通的。在这种环境中,记忆会被重构、某些情绪会被夸大,存在主义哲学家批量产生。

流放中的奥维德遥想罗马的柱廊,城中喧闹的人群,王族的凯旋式,诗人的聚会,城里那些充满了象征意义的山丘,意大利的田园牧歌。在当下与以前的对比中,罗马和意大利,演化成一种标杆,完美,可望不可及。这些不是舞台背景, 而是奥维德作为社会性的存在,用以构建自我身证的元素。

相应的,是负面经历的印象被精准放大与反复强化。奥维德在他的《哀怨集》、《黑海书简》中反复抱怨流放地托米斯的寒冷、危险、语言不通,在他眼中,那世界尽头的蛮荒之地犹如坟墓,它的荒凉是多重的。他在《哀怨集》第三卷第10首第 73-78行中这样写道:

 

Poma negat regio, nec haberet Acontius, in quo
     scriberet hic dominae uerba legenda suae.
Aspiceres nudos sine fronde, sine arbore, campos:
     heu loca felici non adeunda uiro!
Ergo tam late pateat cum maximus orbis,
     haec est in poenam terra reperta meam.

我的译文如下: 

此处/果物/不生/,阿孔提乌斯/也/无处

书写/给他/情人/的/话语。

目光/所及/是/荒原/,无叶/,无树,

唉,/这地方/,幸运之人/不会/造访!

就这样/,即便/世界/极大/,宽广/辽阔,

偏偏/这地方/被寻出来/惩罚/我。

 

他还常常强调,雪一直下,旧雪未融,新雪已至,凌冽的北风让雪固化,有的地方积雪两年不化也寻常。那么,托米斯真的如他所描述的那样不堪吗?其实不然,且不说罗马托米斯的前身是希腊移民点,希腊文化渗透已久。就从气候和自然景观而言,那里绝非寒冷之地。2017年8月,我和同事熊莹博士特地去托米斯,如今罗马尼亚的康斯坦察,一探究竟,亲身体验到那里夏天的炎热、海滨的美景、物产的丰富。所以奥维德所书写的,是流放的心境。他在《哀怨集》第五卷第十三首,一封给友人的信中如是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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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在写生,用John Miller的话来说,他是在即兴变奏。

这负面经历不止于此,奥维德觉得托米斯处处危险,险象环生,以劫掠为生的蛮族,会以冰封的多瑙河为桥踏马而来;即便人在城中,蘸了毒液的飞箭仍防不胜防。流放中的奥维德,生活在恐惧之中。这种恐慌的情绪,疫情中的我们,难免不心有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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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寓意不吉、不幸。奥维德的流放诗给读者的第一印象可能就是这种不幸、悲伤、抱怨和幽怨。然而,在奥维德流放诗中一个出现频率并不低的词或者主题是vivere,字面的意思是“生存、活着”。在流放诗中,vivere“活着”有多重层面:

作为自然人,活着仅仅是肉体的存活。奥维德这样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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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活着只是物理性的生存。而作为一个等级秩序中的罗马人,在《哀怨集》第一卷第一首,他这样叮嘱即将寄往罗马的“小书”,也就是他的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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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他把自己的存活定性为神的礼物munus dei,所谓神指的是皇帝奥古斯都。所以,在流放诗中,奥维德也称自己一命尚存是munus Caesaris。这样一来,奥维德也就给自己的生命赋予了特别的意义。他的生命并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munus Caesaris这个表达法很有意思,因为在拉丁语中munus既可以是礼物的意思,也可以是义务、职责、负担之意。他的生命因之成为矛盾的综合体。

上面所引的那几行诗的最后一句“我活着还是拜神之赐”,原文是 id quoque, quod vivam, munus habere dei。 这里的vivam一词,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变形记》的最后一个词,同样是vivam。vivam这个动词可以是虚拟式现在时,也可以是直陈式将来时。《变形记》的最后三行几乎是个宣言,掷地有声地宣示vivere的另一个层面,即作为诗人的永生(《变形记》15.877-879,这里借用张巍老师的译文):


quaque patet domitis Romana potentia terris,

ore legar populi, perque omnia saecula fama,

siquid habent veri vatum praesagia, vivam.

“只要罗马的势力所及之处,被征服的土地上,

我会被人们传诵,在悠悠千载的声名里

(诗人们的预言倘若不虚)我将永生!”

 

回到流放诗,在我的阅读体验中,它们其实更多的是关于生,而非关于死;充盈的是求生欲。让我们继续创作,让我们拿起笔,继续书写。Vivamus!

 

*本文中的中译文除注明的之外皆来自于刘津瑜。感谢中国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投标项目“古罗马诗人奥维德全集译注”(批号15ZDB087)的支持。



精彩短评

@莱辛

★★★★★

奥维德是“就美的效果来写美”的典型。

@塞翁失马

★★★★★

这是西方文学史上第一次以流放为主题的系列诗歌,可以说开辟了西方流放诗的传统。

@鹤坡之隐

★★★★★

古罗马最有才的诗人,让我想到中国古代那些屡遭贬谪却始终才情横溢的文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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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冷战》



刘子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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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简介



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美关系、美国外交美国防扩散和美国出口控制。著有《肯尼迪、约翰逊时期美国对华政策》和《美国防扩散政策研究》和《20世纪东西方关系》等专著。在《历史研究》、《世界历史》等杂志发表论文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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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为冷战研究的最新经典之作, 展示了如何把历史与现实结合起来并取得成功的研究范式和逻辑思维的威力。即把冷战时期美苏基于意识形态和权力争夺的全球冲突与冷战后种种热点问题结合起来进行考察,与一般研究不同的是,本书不再以美苏为单一论述中心进行考察,而是从包括为过去研究者一般来说所忽视的第三世界的反应和反抗等诸多因素出发,来探索过去是如何以及怎样影响现在的。

《全球冷战》的作者阿恩. 韦斯塔(中文名文安立)是挪威人,本科就读于挪威奥斯陆大学,美国北卡罗莱纳大学博士,1998年开始担任英国伦敦经济学院国际史教授,现在是哈佛大学教授。他以其杰出研究成为当代世界冷战国际史研究权威和公认的领袖人物,目前担任国际冷战史研究的最著名杂志《冷战史》的主编。凭借获得学界高度称赞的《全球冷战》,2006年获美国史学最高奖班克罗夫特奖。

本书的影响和贡献非常大。众所周知,传统的历史著述主要是政治、军事和外交史,但这种历史书写遭到严峻挑战,社会文化史逐步成为历史研究的新贵和显学。一些主张传统历史著述的学者做了很大努力,试图恢复政治、军事和外交史在历史研究中的显赫地位,但迄今未能成功。文安立的努力可能有助于改变这一现象。

作者从冷战概念及其分析入手,认为冷战与南方无关的认识是错误的,相应的,作者认为,过去所产生的主要由美国学者撰述或受美国学者影响产生的汗牛充栋般的冷战著作,力图否认第三世界内部的革命和激进运动内部性,而把这些革命和运动都看做是苏联挑动或支持的结果。这在相当程度上影响了冷战研究的多样性和具体独特性。基于此,作者突破既有研究范式,把第三世界国家作为研究的中心和焦点之一,改变以往冷战研究以遏制为主线的单一视角,在从美苏在第三世界的干涉出发、揭示美苏冷战全方位的争夺与第三世界形成关系的同时,更多关注第三世界对美苏干涉的反应与反抗。从这一独特的视角出发真正揭示和触及到冷战后各种重要的国际政治现象,如国际恐怖主义、民族或部族冲突频发的历史因素。作者之所以能把流行的视角和这一新的视角结合起来,与作者本人独特的历史经历有莫大关系,20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作者曾在亚洲和非洲的第三世界国家度过很长一段时间,在那些地方所亲历的政治和社会变迁,使他深刻认识到,第三世界那些面临美苏干涉而努力捍卫自己所属的共同体的人们以及这些国家努力创造一个更公正和平等的社会的人们的所作所为,就其结果来说,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美苏冷战,而且在相当程度上塑造了第三世界。这样说,并不否认美苏干涉对第三世界政治、经济和社会变迁的更大塑造作用。因此,如作者所言,他不可能写出一本只从超级大国视角出发的关于第三世界的冷战的书。

立论和研究视角的转换需要辅之以研究资料和研究视野的扩大。作者以多国档案的广泛收集和恰当利用为基础,引入近年来冷战研究的国际史研究方法,真正从全球或国际视野出发,将冷战置于西方全球扩张的长期历史进程之中,探讨美苏对第三世界的干涉及其对第三世界的影响,叙事精彩宏大,努力跨越历史与现实分割,把历史学与国际关系学、把社会学与人类学研究结合起来,这种跨越了不同学科和知识边界的研究方法,弥补了不同学科对同一研究主题各说各话的缺陷。

从观点上看,提出许多值得深思的新主张和新观点。与传统冷战研究从美苏争夺权力出发不一样,作者认为,美苏对第三世界的干涉深深根植于他们各自政治生活的意识形态,从自己是欧洲现代性继承者的自我认知出发,为证明自己意识形态的普适性,竭力按照自己的设想和主张改造或变革第三世界。这在相当程度上是出于一种使命感,而且只有他们自己的国家才能担当这种使命,没有他们的介入,第三世界就会在绝望中沉沦。相应的,无论是华盛顿还是莫斯科都固执的相信,他们的目的是控制与进步,而不是征服与剥削。冷战之所以渗透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乃至文化、体育、艺术等领域都出现冷战,在相当程度上与这种使命感和出于意识形态的自信有关,对于第三世界的冷战及其残酷性更有解释力。与此相应,作者认为,冷战的最重要方面既非是军事亦非是战略,并且不是以欧洲为中心,而是与第三世界的政治和社会发展相关联。这一认识超越了传统的对冷战重点和目标的认知。这一看法未见得为所有人接受,但对于开拓冷战研究更广泛前景可能更有帮助。



精彩短评

@铁嘴为王

★★★★★

以美俄对抗为核心主题的冷战史著汗牛充栋,相比下这本书是个很好的“边缘-全局”视角研究范例。

@skywalker 

★★★★★

这本书不仅是冷战国际史界的一本主要著作,更破除了许多历史神话,对沉迷所谓大棋局的读者来说绝对是一剂清醒剂。

@吉貓吉影

★★★★★

本书是文老开启的第三世界和冷战研究的新范式的代表作,想要的回答的问题是历史何以成为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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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经济史》



刘伟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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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简介



历史学博士,人文学院世界史系副教授、上海师范大学非洲研究中心副主任、《非洲经济评论》编辑部主任。主要研究方向为非洲经济史、南部非洲史。曾在赞比亚大学学习,常赴非洲国家调研。著有《20世纪非洲经济史》(第二作者)、《非行者言:19世纪英国人非洲行居记录的史料价值及其利用》,译有《塞西尔·罗得斯传》等,在《世界历史》、《史学集刊》、《西亚非洲》等发表论文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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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经济发展既是一个学术问题,也是一个现实问题,而无论是从学术层面还是从现实层面,它都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拉尔夫·奥斯丁的《非洲经济史:内部发展与外部依赖》是一部既全面又凝练、既关注普遍性问题总结又重视特殊个例分析的著作。

该书从作物和牲畜的驯化开始,经前殖民时代和殖民时代,一直讲到独立后的发展探索时代。它首先从大陆的层面对非洲的维持性经济进行了描绘,接着从区域的层面对较早时期西苏丹、东非沿海和西非沿海地区与外部经济体的互动进行了论述,随后又从主题出发对欧洲经济框架中的非洲、殖民主义在非洲的影响和后果进行了分析,最后则对独立后非洲国家的探索努力进行了评价。

该书对非洲经济史的几个关键问题进行了探讨:

关于内部的发展和外部的关系,该书认为,从维持生存的角度来说,非洲经济不能说不具有多样性,也不能说不活跃;但如要增长和发展,则必须与外部发生联系,而与外部的联系却难以由非洲方面控制,最终的实际结果是:“在与国际贸易体系更为紧密地结合中,非洲在世界经济中的重要性也同时在不断地下降”。

关于殖民主义和非洲经济,该书认为,非洲之于殖民者发展的意义并没有那么突出,但殖民主义对非洲施加了很多难以摆脱的束缚或者框架,以至于非洲经济发展的长期任务仍只是要摆脱或者驾驭殖民主义留下的遗产。

关于独立后的发展,作者认为有几个教训:首先,国家指导的雄心勃勃的发展计划一般都不会成功;其次,小农经济更多时候是发展计划的绊脚石而不是基础;再次,已有的证据并不能证明偏向欧美的模式能够成功。

该书将非洲经济史视作一个双向互动的过程:发展与风险相连、依附伴随着边缘化。

该书强调,非洲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在与国际经济接轨的同时展现了自己在生存和发展经济方面的独特能力,但自主从长远来看是一种消极的选择,它是对边缘化的一种消极响应而不是一种替代,非洲的经济发展仍将有赖于对内外两个环境的利用和调适。



精彩短评

@李老成

★★★★★

这本书营养丰富,值得细细品味。

@蘇轍糖  

★★★★★

非洲的经济困境在殖民之外,还在于其自身地理环境带来的自身风险规避问题。

@绝对无知的病 

★★★★★

作者对整个非洲自农业革命以来的历史做出了探讨,并认为非洲是两套体系互动发展的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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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之眼》



刘义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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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简介



湖北荆门人,出生于1982年4月,2012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获博士学位,曾到美国耶鲁大学历史系、密苏里大学东亚中心交流访学。现为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美国对外关系史和国际关系史,在《历史研究》《世界历史》等国内知名刊物上发表论文多篇,主持在研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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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普拉特是美国纽约大学西葡语言文学教授,她的这本著作最早出版于1992年,2007年扩充再版,有学者将其誉为继萨义德的《东方学》后,在后殖民研究领域的又一部里程碑式著作。

跨学科特性进一步增强了本书的影响力。它涉及文学批评、殖民史、性别研究、博物学和人类学等多个领域,各个学科都可以从中吸取营养。它还为今天非常流行的跨国史学提供了丰富的理论资源。它的贡献首先主要在于借用或提出了一些重要的概念,例如“文化互化”“接触地带”“反征服”和“自传式人种志”等。这些概念在书中都得到了很好的阐释和运用。

这本书所使用的材料主要是欧洲对外殖民史中,跟拉美和非洲两地旅行有关的文本。它既包括欧洲人的游记,也有拉美当地人,甚至一些土著人的作品。作者认为,这些旅行书写是产生于文化相互影响的接触地带,无论是居于支配地位的欧洲人,还是处于“被观看”“被征服”地位的弱者(包括南非白人、克里奥人、混血人种和土著人),其身份意识、思想观念等都在这个接触地带中发生了互化。这种接触地带的互化又可能进一步双向流动起来,形成输出和再输入的“镜舞”模式。这一模式也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在《想象的共同体》中得出的结论颇为相像:与通常认为民族主义发源于欧洲的看法不一样,民族主义是在拉美才最早成形,进而传到欧洲和世界的。

普拉特虽然强调这种双向而非单向的关系,但也并没有忽略接触地带的权力结构。相反,她书中一直在做的事情是批判“帝国之眼”。这是一个关于旅行书写背后意识形态的比喻说法。因为书中所提到的林奈及其学生的博物学著作、亚历山大·洪堡的游记以及特里斯坦的女权著作等看似都是无害的,而且是以科学、美学、女权、感伤甚至是废奴的名义在写作,但它们都有意或无意地充当了帝国的“眼睛”,并且参与构建了帝国的意识形态,塑造了欧洲帝国主义的“星球意识”,是一种看似无辜和清白无罪的“反征服”,与外在的帝国征服互为补充。作者还指出,“帝国之眼”是男性霸权的、城市的、中产阶级的和欧洲的,被观看者是满足其各种欲望的客体。虽然有一些地方不免显得牵强,但总体来说她的剖析是深刻的和有洞察力的。

难能可贵的是,普拉特注重将各种旅行书写的体裁(包括博物学、幸存文学、感伤体、浪漫体等)与其背后的宏大历史背景结合起来,就更能让我们理清“帝国之眼”在不同情形下对异域的观看姿态和表述方式:在1735年之前的前林奈时代,是对土著文化的相对尊重;林奈之后的内陆探险时期,是以科学、理性和客观的名义审查、编码异域(包括欧洲自身的落后地区);18世纪末的帝国危机时期,是感伤和跨种族的情爱主题;拉美独立时代,是洪堡式的浪漫主义;维多利亚时代,是“目光所至我为君”式的俯视;后殖民时代,又流露出了对前殖民地的贬低和嫌弃。历史、“目光”与文本三者在此书中可谓彼此印证,相互彰显。

当然,本书读起来绝不轻松,甚至有些“烧脑”,但的确是很值得花时间去细心品味、领悟的。



精彩短评

@malingcat 

★★★★★

文化互化,接触地带,见解高明。

@kikonger 

★★★★★

对博物学和旅行文学的介绍分析相当有启发。

@大甜甜~~

★★★★★

殖民主义是逐渐完成起来的,每一次流行话语的再构造,都会映射出一次对殖民认识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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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日十年》



刘晓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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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简介



上海师范大学世界史系助理研究员,华东师范大学周边国家研究院兼职研究员,美国伍德罗·威尔逊中心访问学者。研究方向为冷战国际史,在《党史研究与教学》、《史林》、《边疆与周边问题研究》等刊物发表论文多篇。主持博士后科学基金:《印度支那战争期间日本对越南政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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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下午好。

今天为大家推荐的一本译作是美国驻日大使约瑟夫·格鲁(Joseph C. Grew)的:《使日十年》,这本著作节选的是格鲁在1932-1942年这十年间在日本的日记。作为一名服务外交系统长达39年的资深外交官,格鲁习惯于把当天的情报、观感和想法记录下来,因此我们可以把这本书当作观察战前和二战期间日本政界和社会变动的一把钥匙。

格鲁早年毕业于哈佛大学,1904年在美国驻开罗领事馆开始外交官生涯,1918年格鲁成为美国国务院西欧司的负责人,作为美方代表参加了巴黎和会。1932年,东亚局势业已陷入危险的局面,战争的阴云密布,日本社会内部开始日益疯狂,政治刺杀不断,对外进行侵略和扩张,扶植“伪满洲国”傀儡政权,并试图退出国际联盟,主宰亚洲乃至西太平洋。在这样的局面下,美国需要派出最优秀的外交官以求力挽狂澜。在这样的背景下,格鲁走马上任。格鲁不仅是一名外交履历非常丰富的外交官,也是著名的日本问题专家,他的夫人爱丽丝·佩里·格鲁是历史上著名的打开日本国门的海军将领马修·佩里将军的孙女。格鲁在担任驻日本大使期间,主张对日绥靖。格鲁在结束日本的工作后返回美国国务院,他于1944年出任远东司司长,在制定对日政策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外交官的加入,带来的主要影响是在对日政策的制定上更加审慎和保守。格鲁对美国总统杜鲁门说,对于日本人而言,无条件投降的最大障碍便是天皇和天皇制的问题。沃尔特·麦克杜格尔在其著作《激荡太平洋》(Walter A. McDougall,Let the Sea Make a Noise)一书中认为格鲁作为一位老派的具有贵族气质的外交官,深爱日本文化,对日本怀有善意。格鲁不仅是国务院“日本派”的代表人物,他的私人秘书罗伯特·费尔里(Robert A. Fearey)也是战后对日改造问题重要的政策设计者之一。

而《使日十年》这本书可以帮助我们了解格鲁对日思想的发展脉络,这本书涉及的日记和公私文件提供了接近外交现场的第一手资料,披露了美日在各个领域惊人斗争的内情,特别是在日本操纵“伪满洲国”的问题上记述非常详尽,展现了日本走向太平洋战争的全过程。最新版的《使日十年》由上海图书馆的沙青青老师根据1944年的英译本译出,增加了丰富的注释帮助读者进行阅读。



精彩短评

@甲骨文图书

★★★★★

格鲁日记的出版意在为美国军政当局处理战后局势提供参考。

@弈心随云

★★★★★

十年之作,这个作者不一般。

@沙青青

★★★★★

格鲁的观察着眼当时日本政治、社会的种种细节,以及每一个打过交道的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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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的隐喻》



刘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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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简介



历史学博士,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师资博士后,毕业于上海外国语大学西方语系和复旦大学历史学系,曾赴德国莱比锡大学和法国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交流访学。博士论文题目为《古希腊诗史之辨:以希波战事为例》,博士后研究课题为《古希腊诗史问题研究》,研究方向为古希腊文化史和史学史,研究兴趣涉及古希腊诗歌传统与史学传统的渊源、西方古代社会的竞技与表演文化、现代中国对西方古典传统的接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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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想跟大家分享的是美国作家苏珊·桑塔格的作品《疾病的隐喻》,该书中译本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发行,首版于2003年。译者程巍研究员在卷首语说,翻译此书之际正值非典疫情肆虐北京,该书为他“观察流行性传染病的社会层面提供了一个有启发性的视角”。十七年过去了,新冠疫情不期而至。我此时向大家推荐这本书,一方面是希望我们也能多一个视角观察新冠疫情的社会层面,另一方面是希望我们能以新冠疫情为契机,反思疾病的隐喻如何因应不同文化语境而产生变体,审视不同社会应对新冠疫情的举措所彰显的文化差异。

《疾病的隐喻》一书由两篇文章组成。第一篇《作为隐喻的疾病》最早于1978年连载于《纽约书评》。当时桑塔格确诊患有乳腺癌已经三年了,也正是她的抗癌经历让她意识到疾病会被用来承载文化与道德意义。桑塔格的这篇文章打通了文本与现实,聚焦于肺结核和癌症,细致批判了这两种疾病被赋予的政治、道德、文化乃至美学意涵。第二篇《艾滋病及其隐喻》发表于1989年,当时桑塔格的乳腺癌已经治愈,美国社会也不再对癌症讳莫如深,癌症的部分隐喻被剥离,艾滋病成为新的隐喻载体。为此,桑塔格在该文中剖析了人们赋予艾滋病的意象,揭示出一种新的社会偏见和社会歧视正在形成。

依桑塔格之见,当人们把结核病看作是一种浪漫病、把癌症看作是一种压抑病、把艾滋病看作是男同性恋病的时候,那就不是在谈论疾病本身,而是在把疾病当作隐喻来进行道德批判、社会批判、社会歧视乃至社会压迫,疾病于是成为了判断道德价值与美学价值的工具。桑塔格做出这样的探讨,目的是为了让疾病恢复为疾病本身,平息人们对疾病的想象。根据她的观察,除了结核病、癌症和艾滋病之外,瘟疫、梅毒、霍乱、麻风病等也曾在历史上成为隐喻的意象。一般来说,疾病的病因越是神秘、越是多样、越是难以解释,它被当作隐喻使用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就越容易用于描绘那些在社会意义和道德意义上人们感觉“不正常”的事物,传达人们对社会失序、混乱、失常的恐惧与焦虑。

作为知识分子,桑塔格从来都不固守在象牙塔中,她的笔锋触及过《伊利亚特》、《奥德赛》,讨论过修昔底德、柏拉图,分析过薄伽丘、马基雅维利、莎士比亚、霍布斯,也穿透过十八、十九世纪的浪漫主义与资本主义论述,她的视角最终定格于二十世纪,她本人于2004年底辞世。桑塔格的创作一直都紧跟社会的发展,自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起,她的批评巨细靡遗,不论是美国,还是欧洲,不论问题出自社会内部还是外部,她的言语都犀利、尖锐又直白,独特的视角每每令人惊叹。

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看待世界的视角,有些是个体有意识养成的,有些是集体无意识造就的。历史现实就像一间黑暗的屋子,我们的眼光扫到哪里,哪里的风景就出现在我们眼前。没有人能够跳出这间屋子,一眼纵观全局,看透所有细枝末节。但是,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从不同的眼光去审视周遭,那么我们就有可能画出一个尽可能完整的全息影象。但是像桑塔格这样有独立视角的人终归还是少数。因此,虽然她致力于剥离社会附加于疾病之上的意义,但大多数时候我们对疾病的讨论总是停留在某种隐喻层面。

二十世纪以来,所谓西方化、现代化、全球化的进程让我们不知不觉就侵染并服膺于桑塔格《疾病的隐喻》所分析的文化语境,我们原本用以审视疾病的眼光屡屡受到批判、搁置乃至抛弃。长此以往,这种位置与眼光的背离无疑会剥夺我们原有的审美趣味,也会让这个世界变得单一。以肺结核为例,我们当然可以随着桑塔格的视线来关注张爱玲《花凋》里川嫦的浪漫与热情,但如果我们不止步于此,以得了肺痨的川嫦为线索,去勾连曹雪芹《红楼梦》的林黛玉、张爱玲《雷峰塔》的沈陵、鲁迅《药》的华小栓、王蒙《青春万岁》的苏君,那么,我们可能很快就会发现这种文化语境的肺痨另有桑塔格分析之外的喻义,而且它的每一个变体都激荡着特定时期的历史现实。

桑塔格坚称,所有的人,不论职业是什么,都对社会负有责任。她说,“这种责任甚至不是社会的责任,而是道德的责任。我有一种道德感不是因为我是一个作家,而是因为我是一个人。”如果此刻桑塔格还活着,那么面对新冠疫情在全球的肆虐,面对新冠病毒掀开的社会百态,我想,她很可能也会对东西方不同社会正在赋予新冠病毒的隐喻别有一番议论。可惜,她的评论我们听不到了。我很期待,我们也能有一个犀利如桑塔格的批评家,用新的眼光来审视这场疫情。



精彩短评

@ChrisKirk

★★★★★

整个疾病发展史中,身体的重要性经历了质疑、搁浅与变迁。

@李避蛮

★★★★★

这是对疾病的一种正名。

@JessieINFree

★★★★★

主要是对肺结核和癌症的隐喻的分析,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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